青海牧歌
辛茜
牧归
在我向大家叙述生活在青海湖畔的牧人们,日复一日的生活时,我征得朋友占坤的同意,引用了他在湖岸一个牧人家里居住数天的经验,因为我至今无缘到一个牧人家里住上几日,而简单地概括又无法让人们真实地了解牧人在青海湖畔的生活。
说起来,青海湖畔宽广的草原上,每一天,账房里都会有淡淡的炊烟伴随从东向西的太阳升起又飘散;每一天,晨光下的牧人们都在重复着同一件永远也做不完的事情,感受着种种不同的欢乐和遗憾。
占坤住过的拉羊一家同湖岸所有的牧民一样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西的自由、自然而又自信的生活。
早上6点半左右,主妇和已经长大了的女儿们就起了床,她们分别给取暖的炉子和烧饭的炉子生上火,使房子很快暖和起来,并烧好开水喝奶茶,过一会儿,家里其他的人陆陆续续起床了。当然,如果愿意,男人们他们还可以多睡会儿。全家人用过永远以糌粑、奶茶为主食的早餐后,女主人和女儿们便开始给十几头母牛挤奶。这时候,太阳已经离开地平线,草原也从沉睡中清醒过来,空气中满是甜滋滋的味道。
在挤牛奶之前,先要让小牛吸一阵母牛的奶,因为小牛贪婪有力的吮吸会使沉积了一夜的乳汁活跃起来,然后再把小牛拉开。自然,小牛是极不情愿地被人从母亲身边拉走的,这件为难的事通常由拉羊最小的两个女儿来做,这期间因此会发生非常有趣的事。被激活的乳汁挤起来更加流畅,但尽管如此,不得技巧的人仍然会一无所获,甚至会弄疼了母牛招来它的抗议。
挤牛奶是一种艺术,女人的双手灵活而富有弹性,随着极有节奏,极有美感的上下舞动,两股洁白的乳汁交替着流进桶里。传统的藏服上,都挂着一个银质的奶钩,一端挂在腰带上,另一端勾住挤奶桶,女人蹲下身子挤奶时,奶桶正好处于一个合适的位置和高度,平时奶钩挂在衣服上,还可以作为装饰,一切美好的东西首先是从使用开始的。
挤牛奶的工作完成后,接下来要把所有的牛放到草场上去,牛离开家后,留给妇女们又脏又累的活是晒牛粪。拉羊家的主妇带着孩子们,穿着一件单衣,还要把袖子挽得高高的,用双手把那些散落在四处的湿牛粪捡到一起,然后用手抹开,像做一块块煤饼似的摊在草地上。如果天气好,这些牛粪就在一天之内转化成了可燃性的能源,假如需要较长时间的储存,她们就得把湿牛粪弄成一个个较厚的圆饼贴到墙上,等晒干后堆放起来。
清晨,青海湖畔的气温很低,大概不超过五六度,抓着这些湿牛粪的双手感到冰凉,但是她们似乎习以为常。拉羊的女儿们不但没有表现出丝毫萎缩或抱怨的情绪,相反,她们乐此不疲,一边干活一边说笑嬉闹,静谧的草原很快有了生气。
捡牛粪、晒牛粪、储存牛粪,是牧民日常工作中重要的一件事,晒干的牛粪是他们一年四季唯一的燃料。在牛被赶到深山去游牧的季节,燃料得不到补充,而漫长的冬天里更需要大量的牛粪取暖,没有足够的储备是不行的。对一些牦牛较少的人家来说,靠牧归后自家栏中积存的牛粪是不够的,所以还需到草场上去四处捡牛粪以补充家用。现在,我既然知道了牛粪对于一户牧民意味着生活的温馨,在感觉上就不会认为它又黑又脏了。
看着女人们做着平常不过的家务事,喝足了奶茶,吃饱了肚子的年轻男人才打着响亮的口哨,赶着羊群向远方的牧场走去。
每一天,女人们都要做许多事,而打酥油和挤牛奶一样不仅在生活中占着重要的位置,且是最富有美感的劳动。没有牛奶的日子几乎不像牧民的生活,但有一个相当时期内,他们是吃不到牛奶的,那是牛羊群远征深山牧场的两个月,以及严寒的冬春季节。为保证刚下的牛犊能够安全度过冬春的寒冷与饥荒,母牛的奶首先要满足这些脆弱的小生命的需要,因此必须从夏秋季节挤出的牛奶里提炼酥油,并尽可能地多储备一些。如今使用的牛奶分离器比传统的打酥油的木桶精致、方便而且省力,但同时也失去了许多人工的韵味。
虽然追求生活的快节奏也波及到了草原,但是牧民的生活依旧是一首迷人的牧歌,像身边的青海湖一样平静透明。他们享受新鲜空气和食品,享受自然美景和彼此之间交流感情的过程和时间,自由、轻松。当湖光闪耀,白云浮动,鸟雀鸣叫,他们的心情和阳光一样灿烂。
自然,除了每天必做的工作,牧人们还有一些需要做,但并非必须马上去做的事情。比如,磨炒面、杀羊宰牛、编织或聚会等等。总之他们会做出适当的安排,以便使日常生活不至于太紧张忙碌也不至于太过清闲无聊。
下午的时间是无忧无虑的,小村庄和原野显出一种独具高原风格的恬静和温馨。几家房顶上升着炊烟,女人们有的在晾晒羊毛,有的在翻晒牛粪,有的则闲坐在门前的草地上,看自己的孩子们玩耍。打破小村庄的宁静的是男人们驾着摩托车或手扶拖拉机出入村庄的声音,还有此起彼伏地回荡在草原上的牦牛,那拖着长调的浑厚中音,绵羊啃食嫩草时因为心满意足发出的颤巍巍的抖音。
羊毛已经剪过一段时间了,新长出来的毛使他们看上去洁白、年轻而又漂亮。当它们吃饱了肚子,高声唱着,翻过山岭,慢慢涌下山的时候,草原变得美丽而壮观起来,成千上万的牛羊布满了翠绿的山坡,大团大团的白云从后山涌上来,像是在为牧归的牛羊送行,在斜阳的光辉照耀下,白色的羊、黑色的牛让草原再度辉煌。
暮色苍茫,牛羊成群结队返回各自的家,这时候,女人们又开始忙碌了,她们把母牛和牛犊在绳栏上拴好,把羊赶进羊圈,把晒干的牛粪收拢起来,然后开始挤牛奶。男主人则要在这时,做一些佛事活动,给佛龛前的净水碗里添上水,让电动的经筒转动起来,然后让女儿背着通常放在佛龛下用黄布包着的经卷,绕着庭院按顺时针方向转上一圈。然后,在晚霞将要退尽的时候,点燃煨桑台前的桑烟,祈求佛祖保佑生活平安、人畜兴旺。
晚饭的炊烟随着袅袅的桑烟再次升起来,这是全家人围在一起吃的一天中唯一的正餐。除了必不可少的奶茶,还有一些面食,包括面条、面片或是包一顿饺子,甚至偶尔会做一次米饭,当然这些都是从城里学来的。但不管什么饭,都必须要同时煮一盘羊肉或牛肉,这才能真正吃饱肚子。牧人们用来做饭和吃饭的时间,比城里人少,也不费神琢磨该增加什么营养,配什么蔬菜,可是他们的饮食习惯,他们每天要饮用的奶茶、糌粑和酥油,并没有让他们缺乏热量和营养。
晚饭结束后,一家人会坐在一起谈谈家常,有电视的人家可以看看电视,但那里面的事情离他们太遥远了,不值得他们过于认真。
牧人的夜晚是宁静而甜美的,生活似曾相识,循环往复。对牧人来说它是平淡的,但并不乏味。它是辛苦的,但并不痛苦。每天晚上都能做个好梦。
湖岸
清明,城里的树发了芽,青海湖怕是要开了。
太阳还没出来,小路的深处是大湖,大湖的前面,是一远一近两个淡水湖连成的甘子河湿地。
青海湖畔的湿地大多很美很美,即便是冬季,即便是早春,不见一点绿的时候。
冰封的湖面,结实、坦荡。湖面盛开着冰睡莲、野菊。听过鱼儿在冰层深处游动的声音。脚冻得麻木,孤寂的海心山就在眼前,说什么也走不到。真想和鱼儿一起走,可一转身,又迷路了,辨不清哪是天空,哪是湖面。
湿地是生物的温床,最冷的季节都会有大天鹅出没。大天鹅是什么,是人类永远无法模仿、企及的舞蹈家,是动物界的贵族。
几只棕头鸥、两只白头鹘在小湖里荡漾,水波清澈的湖面上飘着嫩黄的浮萍,一圈一圈像绸缎般缓缓展开的涟漪,融化了水中的白云。白云是什么,当然是爱,是思念。
这时候,以为能够看见冰湖壮阔的容颜,可不料,它早已经融化。浩浩荡荡地涌来,和天空连在一起,遥不可测。
几只红色的赤麻鸭在水面上浮动,鱼鸥排成一行,窃窃私语,转动着黑色的眼珠。
又来晚了,蔡征和格桑叹了一声,悄悄端起相机,搭在车窗上。我也拿起了望远镜。
鱼鸥腾空而起,呼啦啦扑打着双翅,赤麻鸭移动纤巧的身子开始游动。朦胧中,一对傲慢的黑颈鹤不慌不忙消失在岸边。不管多么小心翼翼,还是惊动了它们。前几天和司机小李来这儿,还看到一对求爱心切的黑颈鹤,在这里跳舞呢,格桑得意地说。我心里有些沮丧。
坐在车里,耐心等待。太阳的颜色越来越浓,越来越亮,照遍湖面,闪烁的金光中,白色的冰堆被巨浪推着涌向岸边。是谁说过,开了湖的水面不再会有冰堆?我诧异地张大了嘴巴。
一只大天鹅独自向岸边游来,安详地梳洗、打扮,全然不顾身后滚动的浪花,又似乎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粉白的颈项、杏黄的颜面、黑色的嘴巴,姿态无比柔软、优美。
正午过后,太阳被乌云遮住。狂风骤起,气温下降,水鸟纷纷离去。钻进越野车,我们向离刚察县120公里处的一户牧人家驰去。
宽敞的湖岸,没有人迹,连绵不绝的山峦一座连着一座,路边的芨芨草在风中摇晃。很快,什么也看不见了。车离开公路,绕进一条土路,开始不停地颠簸。迎面而来的大风冲撞着车子,席卷了整个荒野。司机面前的挡风玻璃被一块弹起的石头击开了一条缝隙,小路昏黄一片,和天空一样被大风扬起的沙土掩盖。天地茫然,分不清东西。这是青海湖畔常见的自然现象,有时会一连几天,让人透不过气来。但车里的人很镇静,两位摄影家经历的太多。特别是擅长拍野生动物的格桑,为了在恶劣条件下寻找野生动物的踪迹,曾经开翻过两辆越野车,而司机小李在他的影响下,也早已谙熟此道,驾轻就熟,并以苦为乐。
睁大眼睛,很想观察清楚这片大地的所有痕迹,无奈视力太差,只觉得晕眩。车子刚刚进得一处避风的山脚,格桑喊了一声,“狐狸”。迅疾端起相机,小李也轻轻刹住了车。我努力地在迷茫的视野中寻找,隐隐约约看见一只灰色的狐狸飘然而过,眼睛像琉璃闪闪发光。这一次,不知摄影家为这只狐狸留下了什么样的影像。
大风中,石头被吹得四处乱飞。茫茫四野,身如一叶,人的力量显得这样微弱。但野性的气息依然存在,这只单薄孤独的狐狸会到哪儿去呢,不远的地方,一定有它的安生之处。
越过山岗,出现了平坦的草原,一条流动的小溪,几间错落有致的平房,甚至还有一个小卖部,风也没有刚才那么猛烈。小李跑步去为牧人家买食品,门帘一撩,出来了一位盛装的藏族女子。门口的马桩子上还系着一匹披红挂彩的骏马。是不是有赛马啊,我心里一阵惊喜,草原深处的赛马仪式朴素、原始,难得一见。
格桑急忙问那漂亮的女子,女子摇摇头,没听懂。又问一位牵着马驹走过的年轻小伙子。才知,这里刚刚举行过一场热闹的赛马,我顿时觉得遗憾之极,嘴里嘟嘟囔囔,好在要去的牧人家已经不远,翻过一道山梁就到了。
见到汽车,一只黑色的藏獒追了过来,疯狂地跟在车后。这是只纯种藏獒,目光犀利,身材魁伟,尾巴像风毛菊一样卷起又张开。听到狗叫,一位清瘦的老人,弓身从房间走出,牵过藏獒。当他看见下车的格桑时,热情地伸出了双手。
这是牧人索南的家,索南的家建在山坡上。
但是,必须清楚,牧人的家是不能用房物的建筑和房子里拥有的陈设来衡量的。两间屋子显得异常空阔,正门的大房中间摆着牧户人家通常使用的大火炉,里间的屋子里除了一个大炕,只有陈放碗杯器皿的一面柜子,佛龛上的一盏金灯。吃饭的时候,全家人围着炉子,坐在单薄的毯子上。睡觉的时候,又挤在一个炕上,相互取暖。更多的时间,他们在草原上,牧羊、挤奶、贴牛粪饼。在小河里取水、饮马、唱歌。他们的家就是草原,天空,河流。所以,他们的心才会那么大,才会那么容易与草木、牛羊交流。
可是,眼下要紧的是,索南的大儿子生了重病,躺在炕上不能动弹,得病的原因很蹊跷。
一天,来到这里的一群城里人,为了引诱飞禽拍照。不顾一家人的反对,光天化日下,把一只死去的羊,扔在纤尘不染的草原上,就像把谁家亡去的人,随随便便带进了他们的家。
夏天,这片草原绿茵茵的,不知名的野花五颜六色,点缀着草原。桑吉说,来历不明的那群城里人,根本无视他们一家的存在,毫无理由地蔑视他们,把人类的残忍、邪恶、诱惑、死亡全部带到这里,弄脏了这片圣洁的草原。那群人走后,大儿子就突然病了,腰部像断了一样疼,只能躺在炕上受煎熬,去城里的大医院花了8万元也没有治好,这些钱是一家子所有的积蓄。
索南一家6口人,大儿子是家里的顶梁柱。小女儿长得小巧精致,眉目如画,肤色红润,年轻的小女婿英俊挺拔。屋子里来来回回跑着一只白色的卷毛小羊,像个玩具,一只腿瘸着,头上不知为什么还长着犄角,模样乖巧,叫人爱怜。调皮的小孙子见我在注意这只小羊,揪住了它的耳朵,小羊婴儿似地叫了一声。格桑和索南很熟,进里屋和大儿子说话。生病的人疲惫消瘦,不忍细看。炉膛里有火,但没有多少温度。
我和蔡征走出屋子,上了一面坡地,凝视着草原尽头。
草原开阔、明朗,一道山梁紧接着另一片草原。牧人们冬天在定居点放牧。夏天,留下老人、孩子到更远的地方牧羊、住帐篷。一年又一年,无穷又无尽,有时候一连几天连个骑马的人影都见不着。天永远伴着大地,草原随日月变色,牧人的心愿全部依附在草原上。崇拜自然,万物有灵的理念,规定了自然的生命权和人对万物的责任,而人类是有责任承担这份义务的。
格桑给索南留下了给病人看病的钱,打算回去后,再到塔尔寺为他的儿子祈福消灾。不管怎样,这片草原的主人是索南一家,应当尊重他们对自然母亲般的依恋之情,相信自然界中万事万物之间的因果联系。这不是宿命,是自然法则。
车子将踏过一条干枯的河道,带我们离开索南家。索南的女儿和儿媳裹着红色的围巾,露出两只美丽的大眼睛,目送着我们,她们信任我们,可我们又能怎么样,我们无法从根本上帮助他们。
前几年,格桑在拍摄野生动物时认识了索南一家,他们一家很喜欢桑吉。桑吉为他们的女儿、儿媳拍了许多照片,给他们家带来了电视,带来了城里人享用的日常用品。
车子爬上坡,一到峡谷深不可测,两壁的颜色是金黄色的,长着密密丛丛的干草,谷底的河流上有一层开始融化的冰。
看不见一个牧羊人,空旷的原野上,寒风刺骨,不见尘土,吹起的头发,飘着草根的气息。天空泛出了蓝色,黄昏渐近,斜阳横扫,山顶上光色明媚。一处避风的山崖下,猛然响起一阵悦耳的哨音。随即,一只褐色的胡兀鹫,腾出身子,张开宽大的翅膀,旋风般划过天宇,在我们头顶急促地盘旋。两位摄影家迅速端起相机,在一连串的快门声中,记录下了这只庞大的飞禽,在苍穹之上飞翔的英姿。
站在高海拔的山顶俯瞰胡兀鹫盘旋,是少有的经历。
胡兀鹫生活在高原山地裸岩地区,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主要以裸骨为食。只要它愿意,能轻松地飞跃8000多米高的喜马拉雅山。但那天,它就在我脚下,全身泛棕,颊下有一小簇刚硬的黑色胡须,风帆般的巨翼在早春的霞光中,闪着古铜色的光亮。每一根羽毛迎风展开,在空中猎猎飞扬。胡兀鹫的巢穴建在环境粗粝、人烟稀少的峭壁、岩下,经年不换。但是它会巧妙地用自己厚厚的排泄物挡住洞口,增加其隐蔽性。此时,正是雌性胡兀鹫孵卵的日子,为便于护佑巢穴内的蛋,在附近为雌性胡兀鹫觅食,雄性胡兀鹫才会在附近出没。加上格桑洞悉野生动物生活习性,善于捕捉它们的行踪,才让我得以与它有缘相见。
只有伟岸的群山,苍茫的蓝天,才与这强悍凶猛的飞鸟相配。想到索南一家,想到靠一只死羊引诱飞禽拍照的做法。不禁生气,也觉出人类的无知和可悲。对野生珍稀动物的珍爱和呵护,是每一个人,更是一个摄影师最基本的素质。一个没有爱心的人,一个不具备良好品质的人,没有权力,也不可能亲近自然,拍摄出好作品。
在高原,特别是在空旷的原野、大湖彼岸、长满冰草的沼泽,看见野生动物飞翔、踯躅、徘徊的身影,是一种缘分,一件幸事。这些生灵所展现出的精神气概、生存能力,是青海高原寒冷、缺氧、贫瘠的山岭、土地上全部的尊严与荣耀。哪怕是一棵纤细微弱的小草、一朵单薄的野花、一粒粗糙的石子,在荒凉的旷野,都有掩不住的光彩闪现。
无论风吹日晒,寒来暑往,无论有多少人不能理解,甚至无端伤害。这片原野之上,草原深处,依然会开满鲜花,奔跑着牛羊、狐狸和野兔。依然会有赛马、节庆、摔跤。会吞咽苦难,会迎娶新娘,生儿育女……
作者简介:辛茜,作家、编辑。中国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理事、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出版散文集《眼睛里的蓝》《茜草为红》《一望成雪》,长篇散文《我的青海湖》,长篇报告文学《尕布龙的高地》。获青海省政府文学创作奖、第四届冰心散文奖、首届全国人文地理大赛特等奖、“人民文学”近作短评金奖、首届中国“丝路散文奖”、2018《北京文学》优秀报告文学奖。鲁迅文学院第二十四届高研班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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