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书(外二首)
陈左南
五月了，先生
五月，适宜一无所有，适宜写曲造句
五月适宜从雨水中剥离出路径，五月
适宜在夕阳里完成一些年轻
先生，五月了呀
头顶上云雾堆积，总是用力分辨，从一棵树，两束光
几个人体内，从一种具体
寻找一种相似的结构。突然想去看清境的云
写长长的信，告诉你体内森林 看的见踪影
先于耳朵洗净天上的乌云，先于曲谱流动起来
第一眼就认出了你
我想出去清理杂乱的小院，我只是想耙去水中的枯叶
也许我会等到水变得清冽
不会去太久——你也来吧，走五个小时的寂寞旅途
到我枕边放七束白山茶
杨柳和风时我们预见秋天，然后所有被落日认领
就一跃而下吧，只要是来见你
你袖口里也装满花香
风声里有无垠
整个下午，一直在写
想起旧事，有回音
中间省略了无数沉睡时光
加起来
刚好是一个春天
绿时光
礁石和影子晃啊晃，湖水经历着秘密
鱼群轻漾浩大的剧情，俯瞰着空寂
一个躯体颤抖着穿过了一个墙壁
夜风用一个声音朗读出生和死去，朗读今晚消隐的星
水渐渐破开水的纹路，明亮的水的躯体
照着的是最明净的玉。
浪花一样粲然的笑。海浪哗然，争相传递，抵达耳边
只有一小声呢喃
少女一个个，就那一小声
做了海天之间为情流浪者
草虾花蟹，鳗鲡献舞，鲸鱼海鸥，踏浪而来
大幕下漫天星光璀璨，水仙乐章散落在时间河
每个夜晚，你都把流星当火柴
夜这么黑这么凉，你擦了一颗又一颗
俯身自顾，森林羞得埋入水下
轻声吟唱，风不随意叩响桥面
一行脚印。
还有你的笑声也很柔软。直到有一天你说
死亡，也是生命的一个形式
平静的。只有眼窝一滴泪
凝结的。面具里燃烧过火焰。
这一刻，看上去，你更像一位古老的天使
曾把森林埋入水下，曾在水边低低吟唱
曾用水轻叩桥面，风噤声来历。时间河不疾不徐永向前去。
听。水声不断。少女的叹息不止。
明亮的水的躯体，照着的是最明净的玉
长出了束水仙，吻过湖面舍不得道晚安
礁石和影子晃啊晃，湖水轻漾着秘密
鱼群
俯瞰着空寂
杀死青春
人前赞美童年
人后掐死不雅的乳名
草太浮躁，何以得到去参观春天的盘缠
为一次理想的远足
我囤积了半生的想象和爱
白日梦私奔
所有梦语被排出外史
最后倒毙在时间的枪口
今夜风声可揭瓦，老鼠绕床榻
一盏老烛在背后朝我露出善良的牙齿
双手为灵魂的缺口堵漏
有一天
它会朝我伸过来
为我拔掉第一根白发
双鬓从不说谎
那又怎样
我一个人，渡口问津
打磨鱼肠剑，去捡岭上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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