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秋风扫走的落叶都是终究放下的袈裟》组诗赏析
陈群洲先生是湖南衡山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诗歌学会副会长,衡阳市作家协会主席,其创作成就斐然。本期《贵州文学》发表了陈先生的一组诗——《那些被秋风扫走的落叶都是终究放下的袈裟》,几位诗人对这一组九首诗进行了阅读和赏析,现附于诗后,供大家参考,希望这些赏析能帮助读者深入理解陈先生的诗,也希望通过赏析的方式能使诗歌创作的繁荣,鉴赏水平的提高起到一定的作用。
蒋志武 (青年诗人,中国作协作协会员):心的宽度就是诗歌的宽度 ---读诗人陈群洲组诗有感
“华严湖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本身很小,但透过镜子反射的世界却非常之大,可以容下一面海,几座山,无数个人。而诗人陈群洲诗歌之下的镜子是一颗安置在肉身里的宽阔的心,这颗跳动的心容下了天空、蝉,云雾以及心里宽大的人生哲学及生命价值。
通读诗人陈群洲组诗《那些被秋风扫走的落叶都是终究放下的袈裟》给我非常大的心灵颤栗,他在这组诗中,一直试图打开一扇接纳万事万物的窗口,任时间、虚幻、宗教,生命以它们自由的形态走进诗人打开的窗口之内。当悲凉的,有意识形态的生命在自己的轨迹上试图形成它的形状,在辽阔之地,阴影则会以真实的肉身显现七彩之色。
当南岳雨夜爬升的七十二峰始终没有浮出水面,风,缓缓吹过尘世,方广寺的晚钟里,与世无争的菩萨们陆续抵达了梦界。在《南岳雨夜》这首诗中,诗人借南岳雨夜中的山峰、风、晚钟及菩萨等具体的物象来表达自己对活在人世间的那种安宁,怡然的追求,曾经有过奋斗,追逐;也有过争辩,但现在诗人只想在香火旺盛的南岳山做一个清净的人,与世无争,抵达自己安然的梦境。而这样的人生状态,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没有一棵包罗万象的心是很难体会到这种状态的。而一个诗人具有了安静,素稳的心灵基点,自然诗歌的创作将得到非常大的突破。
恢复了镇静,那些被写过的树,尘世与空门,都是一场盛大的法式。每个人每天都在做自己的法式,都在写自己的祷告词。在我们的上方是浩瀚无垠的天空,也是一张巨大的门。诗人陈群洲在他的几首诗歌《福严寺的银杏》《走江湖》《忠烈祠》中,打造着诗歌和内心的无边的胜境,只有诗歌和内心的想象,慈悲紧密相连,诗歌的宽度和维度将变得更加具有诗性。“那些被秋风扫走的落叶,每一片都是内心里终究放下的袈裟”摘自《福严寺的银杏》,秋天的银杏,被时间撼动的树根,树枝及树叶都在秋季里凋零,特别是一年一次的树叶,遵循着时间的法则,自然的法则,一片片从高大的银杏树上掉落下来,而掉落的姿态如人生卸下的袈裟。人,青春时造梦,中年时完成,老年则静止在时光里回忆,任岁月剥去自己的袈裟和生命,诗人在诗句中由落叶想到人生的袈裟,并从容坦然放下袈裟,这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气概。
人,持续一生的是梦,而美好一生的是心境。对于诗人来说,任何时间的限制,思想的限制都是很难接受的。只有无限地打开自己内心的宽度,接纳万事万物,接纳风起云涌,才能到达人生的诗意之地。我所认知的诗人陈群洲,就是一个用心在人世间为自己打造生命形状的人,他总在一种包含饱满、热烈,宽容的意识之中写下一首首生命之诗。
如果我们走向了爱和心的旅途,我们就能创造诗歌。
周朝星(诗人,贵州省作协会员):陈群洲先生组诗赏析
诗歌抵达事物本质的共鸣性,是打通诗人与读者之间任督二脉的关键。如 《福严寺的银杏》,一棵简简单单的银杏树,因为他生长在福严寺这一特殊的地理位置,于是自然而然带上了佛性,得出“看破红尘”的妙句,白描的手法夹入拟人的修辞,画面感强,生动形象,能与读者产生共鸣。再如《毗卢之境》:山里还有更深的山/每一条小路/写满暗喻。这种抵达事物本质的语言,能获得读者的点赞。
诗歌的功能性,是诗歌潜在的本能。诗歌是诗人心声的外在形式,或者是诗人为了完成某一主题的表达而选择的载体。陈先生组诗,在其功能性的掌控上,首先是要让读者从诗歌中获得美的的享受,或获得心灵的喜悦与净化;其次是对真、善的传承;最后是让读者通过文本完成对现实的反思与未来的指引。
联想与想象为诗歌插上羽化的翅膀。诗歌的动感拓展了诗歌的跳跃与张力。诗歌的跳跃与张力是许多诗人追求而又不愿提及的话题,笔者认为,诗歌语言的动感成就诗歌的跳跃,不管是时空的转换还是断层,多在实词的掌控与运用上下功夫,同时要在语景拓展性及诗歌结构的“起承转”上多推敲。诗歌的张力属于外来语,可以狭义地理解为“陌生化”,笔者认为其分两个部分,一方面是诗歌结构的张力,另一方面是诗歌语言的张力。如:“石头般慢慢长大的树,寂寥如星辰/从不知道生死、轮回的/晨昏和尘世间四季起伏”(《毗卢之境》),石头般慢慢长大就是一种语言陌生化的体现。又如“一级一级的石板小路,多么虔诚/满山的树,树上的蝉,它们手牵着手/它们的爱情与小小秘密,泛着光芒”(《华严湖是一面巨大的镜子》)。但是,诗歌的灵动与张力需要借助大胆的联想与想象来完成。如“那些被秋风扫走的落叶,每一片/都是内心里终究放下的袈裟”,落叶与袈裟具有形似的共性,属于联想,而从被秋风带走与内心里的终究放下,兼有了联想与想象,于是彰显出了文字的灵性与张力。如:“大张旗鼓的一场雨/最后一刻突然止息了脚步/蝉鸣和竹林愈来愈远了,酣睡的衡山/已经神仙附体,不忍打扰”《南岳雨夜》,突然止息了脚步到已经神仙附体,不忍打扰,也是诗歌灵性与张力的体现。
诗歌是对生活的感知与道悟。“世界上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诗人要有一双美的眼睛去观察生活发现生活,同时,对生活要具有独到的感悟与人生体验,而这一过程是一段艰难的道悟的历程。如“真正的得道者才有可能掌握重生之术/春夏秋冬,不断更替,不断死去活来”(《福严寺的银杏》),是诗人对于人生的感悟与总结,是诗人对生活与现实的真实认知,它高于生活,对生活就具有指引性,这样也完成了诗人创作的诉求,达到了诗人与读者之间的终极沟通。
何进(中学语文高级教师):贯穿诗中的“佛心”与“禅意”
赏读湖南诗人陈群洲的九首诗,感觉到诗境的静谧与悠远,感觉到贯穿诗中的“佛心”与“禅意”。
我们在诗中读到:诗人要放下尘世的喧嚣,名利的纷争。诗人似乎对现实的熙来攘往有些疲倦,意欲追求宁静之地,祥和之境。融身美丽的大自然,以清新俊秀,洗涤内心染尘;让佛光禅意撒满心灵。
在诗人的笔下,飞奔的流泉最终也会归于温柔与静穆。流泉先是交织起激越的浪花,呈澎湃之势,似乎欲冲贯一切,但最终归于平静,还呈现出“美丽与温柔”之态。福严寺的银杏已具有佛性,立地即可成佛,不必去争庙堂的一席之地,能够随处打坐就好,心态平和。连落叶也放得下袈裟,归于尘土,复得返自然。
这一组诗,佛心与禅意是主旋律。由此,我们看到了:一百米距离外的法事,把诗人的思考呈现出来,华严湖的树木,鸣蝉和美如仙子的云雾,把诗人欲追求的静谧与安宁展示出来。
整组诗流动着静穆与安祥,流动着佛心与禅意,流动着诗人的意欲归往。诗人想摒弃尘世喧嚣,摒弃金钱欲流,返朴归真,融入自然,具备佛心禅意,追求人生的更高境界。
余海(诗人):《福严寺的银杏》赏析
《福严寺的银杏》 和白居易写的《大林寺桃花》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福严寺的银杏比大林寺桃花更加豁达,更有佛性,更能参透生命。主要的原因,就在于福严寺的银杏更具有主动性。读陈群洲这首小诗的时候,心中仿佛有一个打坐的佛,已禅定。这个佛俨然就是福严寺的银杏的化身。他(她)“从来不食人间烟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照样看破尘世//庙堂里有没有一席之地/何必去争/能够随处打坐就好”。
人生许多事都得放下,只有放下,人生不多愁苦,人生才能坦然。小诗运用拟人的手法,化身为一个修佛者,以寥寥几十字,与读者获得了共鸣,去审视人生,去坦然面对生活,放下,做自己。
冯蕾(诗人):《跟佛的距离100米》赏析
这是一首禅意颇深的诗。初看题目,恍如隔世,读者大胆猜测,作者与一座佛像所处距离约100米。由此,空门/距离/欲念/等意象,所见、所感、所念永远超出方外。紧接着,门槛/法事/烟雾缭绕等物象,让人琢磨不透,展现作者坐听禅宗梵语起,笑看人间生死门的胸襟。其实,这是作者,即智者修炼的慧根,是净者大悟的结果。
本诗短短9句,结构严谨,文字隽永,意境空灵,让人肃然起敬,一首正能量的好诗,值得大赞。
刘勇(诗人,贵州省作协会员):人生要学会放下
人的一生有许多夙愿,也有许多宿命,要能风生水起,也要能烟消火灭。纵观陈群洲诗歌的内涵与外延,都旨在阐述人生要学会放下。
正如陈群洲诗里所言“那些被秋风扫走的落叶/每一片都是内心里终究放下的袈裟”,叶是自由的,袈裟是自由的,如此自由的东西都得放下,还有什么烦恼困惑和被世俗捆绑的人生所不能放下的呢?
“这些高处的歌者/永远清一色的梵音/“一切终成过往。/勿如放下”/”这里已明确告诉读者,高人指点,一切过往,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不管是底层还是高贵,都会成为过去,不要计较太多,凡事放下为上。
“我不知道/佛认不认识自己/”如果你还有放不下的,那么读了这句诗,你也该放下了。也许我们供奉的佛,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我们的供奉还有意义吗?连佛都不认识自己,放下了全部,我们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今生不长,余生可贵;学会放下,至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