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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故乡

来  源:贵州文学网      作  者:创始人    日  期:2020-07-23    


   

   记忆中的故乡

   朱煌



    自从把年迈的公婆接到身边,故乡仿佛被我们遗弃了,一副心无牵挂的样子。
    可当偶尔遇到那些家乡的人,心里还是自然而然地生出些许的亲切感,嘴里总会有滔滔不绝的话。比如:庄稼好不好;哪家又接亲嫁女或者添人进口;哪位老人是否仍然健在等等。这样,故乡的影子又闪现眼前。
    每到四五月间走在街头,看到红玛瑙似的樱桃时,是最怀念故乡的日子。因为故乡的土坡上,是一坡孩子他爸亲手栽种的樱桃,当时还亲自挑土供肥,修枝剪叶呢!那些樱桃长得别提有多繁茂了,一到春天就开枝散叶,花团锦簇,整个山坡形同穿上了洁白的婚纱。蜜蜂蝴蝶嘤嘤嗡嗡,来来去去,流连忘返……白里透粉的花朵在蓝天白云下随风而舞,离多远就能闻到清新的花香。每每那时,我总是随手拉过一枝,在密扎扎的花团上狠命地吸上几口。每每此举,自己也不知不觉地展颜了,整个人面花朵相应开,感觉自己也跟着青春了一回!而后轻轻放手,让它回归原位。
    看着乡人们的樱桃都上市了,那自家的那片且有不红的道理,心里那个馋忍不住就上来了!继而心中涌起回家摘樱桃的冲动。
    俗话说,只有自己劳动得来的才是最好的,自己的劳动果实吃起来才最有意义最有滋味,于是就捏着塑料口袋出发了。自己吃了,还得带些回来分享给家人呢!
几年不见,故乡的老屋已变得老态龙钟,屋檐塌缺,瓦片稀落,野草丛生。一把生锈的大锁锁着木门,原来此起彼伏的鸡鸭声没了,蜘蛛网查封了家门,烤烟叶的土房破败不堪,曾记得无数次地在那个关风关火的小土门洞里就着红火,烧苞谷烤洋芋……只需放进去几分钟,一堆苞谷洋芋就黄噌噌香喷喷地呈现在眼前,直教人吃得牙软腹胀也不愿歇口。如今的它灰熄火冷,苍苔满墙,荒草裹连,直接不见洞门!
    它的旁边是去山坡的小路,当初婆婆为了挡住鸡鸭不乱窜,在那路口设了一扇木棍编成的门,记得当时大人提脚稍微撑高一些就能跨过。此时障碍全无,木棍门已不见踪影,我不禁在及腰深的草丛里徒劳地找了几眼。
    沿着弯弯草路,踩着覆盖路面的草垫,原来的土坡哪里还上得去,野蒿比人高,山茅草粗壮旺盛,必须努力拨开,对当初来摘樱桃的路估计个大概,才小心翼翼地下脚,生怕踩着蛇或者什么的。
    当时见我说来摘樱桃,经常赶集的邻居二叔就笑着高声说:“哪还有什么樱桃,退耕还林后你家那坡早都被野草封死了,压根就没人去过,看你运气好能找着几颗不,搞不好路都找不到,也许你上不去。”
    这不,还真的是行路难!怀着不甘的心,我像个斗士,拿着根当初够樱桃摘的棍子,使尽浑身解数,与一路的荆棘左冲右突,又是扒草又是打枝,又是扇蜘蛛网,有时抓着野草攀爬……
    七弯八绕,历尽辛苦,总算来到土坡的圆头,这里曾是樱桃长得最好最甜最向阳的地方,一棵就可以摘满满一背篼。可如今的眼前呢,一棵棵树都低过草丛,像一个个瘦弱生病的孩子,叶子黄恹恹地耷拉着,稀稀落落挂着几颗水分不济的果子,整个蔫拉吧唧,蒿草野树肆意横行……
    想起当初一边欢叫一边堪摘的情景,不禁眼生黯然,心增酸涩,昔日满坡满树的“珍珠玛瑙”,如今都到哪儿去了呢!
    我抬手摸摸那几颗瘦小无肉的果子,心里胀满唏嘘……
    那时摘它们摘到尖叫,摘到欢歌,此时摸它们摸得心痛!
    几只麻雀落在树上朝着我叽叽喳喳地吵,像在抱怨什么,又像欲朝我挑战的样子,莫非是我侵扰了它们的地盘!
我木愣愣地站着,发呆半晌,始终没摘一颗放进嘴里。
    有些丧气地回走,上去到下来,花了比以往多几十倍的时间,裤腿衣服上全是草籽和露水,浑身无比的难在!
一趟走下来,大太阳的天,心里硬是冷冷的。就暗自发誓,一定要让坡来个“二度梅开”!
    下坡后,我特地去了邻居二叔的家,说我会出钱,让他负责找人帮管清理杂草,也一并收拾了那些近乎干枯的樱桃树。当初退耕还林栽的树就不怎么好,也都要求清光翻地。而且我还对他说了我的意图:准备买来杜仲全部补种,不能让它继续荒芜下去,二叔眯眯眼微笑着表示赞同。应着我的意思,什么方面都处理得很是到位。
    眨眼三四年过去,一个初春的周末早晨,我特地回了一趟老家,看着坡上一株株正迎着朝阳吐着新芽的杜仲树,禁不住深深吸了口夹杂着青草香的空气,胸中略感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