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赵家坝
赵朝龙
赵家坝是我的故乡,她于我,就如父母,让我没有选择。
赵家坝地处乌江东岸,属思南县邵家桥镇管辖,一个方圆约三公里的大坝子,与邵家桥、孙家坝、石门坎、青杠坝接壤,与三角坝、安家寨、刘家寨隔江相望,距离思南县城六七公里。
由南而北的乌江擦着赵家坝西边奔腾而过,给赵家坝留下小河口、乌杨沟、镇江角、邓底峡四个码头后,穿越一线天似的腾龙峡,向着思南县城而去。一条发源于梵净山西的青渡河走出印江地界后,从崇山峻岭中盘旋而来,挤过绝壁如画的花滩子、鸦岩、大河坡、小河坡,在钓鱼台前打了个漩儿,潇潇洒洒地将赵家坝一剖为二,分为南岸与北岸,在小河口汇入滔滔乌江。
青渡河似乎有些偏爱北岸,把让人羡慕的山尖石、沙洲、水井和两座水碾房赐与了北岸,留给南岸的只有三座水碾房和一个钓鱼台。
“天生一个钓鱼台,南北二面是悬崖;山尖石上谈今古,洗衣洗澡乐安然。”“五座碾房同齐转,白日碾太阳,夜晚碾月亮。”一位赵姓诗人曾这样书写钓鱼台、山尖石和水碾房。
钓鱼台是用来钓鱼的,三个大岩石摆成一个天然的三角形,大岩石下是水岩腔,正是鱼儿的藏身之地,大岩石的四周是幽幽的绿水,深不见底。
水碾房是石碾石磨一体的,谷子出来碾谷子,麦子出来磨麦面。石磙子碾出的大米和石磨子磨出的麦面,自然要比机器打的磨的大米麦面地道好吃一些。
山尖石则是故乡父老乡亲们洗衣洗澡洗百项的地方,每至夏秋时节,河水里便充满了神秘与传奇,吸引着南岸的眼球,让南岸上的人羡慕得要死。
南岸大坝上坐落着向家湾、石家寨、堆上三个大寨子。向家湾的为向姓;石家寨的除了石姓,还有赵姓、王姓;堆上的为田姓。
北岸大坝子上有石板滩、中心、黄莲树、马面山、大面山、桥子坨、乌阳沟、庙顶上、街上、湾里、大柏树、楼房湾、交子湾、龙井沟、邓底下、镇江角、小水井等寨子,倚山傍水,落座在青渡河北岸与乌江东岸,除了邓底下为邓姓外,其余的都姓赵。
整个大坝上有五千多人居住,人均耕地不到五分,靠天吃饭。
从渔溪沟地下蹦出来的一条小溪流又将南岸大坝一分为二,在西泥湾汇入青渡河。曾有风水先生说赵家坝像一只船,就因为这条小溪流截断了船尾,船才无法远航。相传吴三桂曾打算在此建王宫,将赵家坝、邵家桥、塘乔大坝与乌江西岸的三角坝、安家寨、刘家寨连成一片,东有寒坡岭、北有李家坡、西有四角山作为天然屏障,也是由于这条小溪流,才没有建成。
与山尖石遥相对应的是大石坳的石干爹,石干爹是一樽圆不溜秋的大石头,因为保佑着赵姓族人,族人们都叫这樽大石头为干爹,石干爹没有固定的辈份,它的辈份随拜的人而定,可以是朝字辈,也可以是国字辈,还可以是鼎字辈,它永远比拜的人高一个字辈,叫的人是朝字辈,他就是相字辈,叫的人是国字辈,他就是安字辈。凡叫石干爹的人,都要在大石头上结上一条红布条,都要在大石头前焚香烧纸磕头跪拜,这样才算认了石干爹。石干爹伫立在路边,过去是小路土路,现在是水泥路公路,这是族人们赶孙家坝乡场的必经之路。
相传在远古时代,石干爹曾与乌江对岸四角山梁上的文笔峰打赌比高低,文笔峰不把石干爹当回事,心想你石干爹才冒出地,再长一万年,也不会有我高。于是,洋洋得意,眯起双眼,靠在山粱上睡了过去。石干爹趁着文笔峰瞌睡,迎风而长,越长越高,眼看就要超过文笔峰。一天傍晚,文笔峰从睡梦中醒来,见石干爹就要超过自己,便抱头嚎啕大哭,哭得天昏地暗。文笔峰的哭声惊动了杨家湾龙王山寺庙里的一位和尚,这位和尚怀揣金刚经,下了龙王山,朝着高耸入云的石干爹,一路飞奔而来。走到石干爹跟前,和尚二话没说,从怀里取出金刚经,一个飞昇,只见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罩在了石干爹的头上。等石干爹醒悟过来时,和尚的大屁股稳稳当当地盘坐在了石干爹的头顶上。石干爹扛不住金刚经的罡气和和尚的身体,只好咬紧牙关,痛苦地往地下龟缩自己的身体,缩着缩着,石干爹就变回了原形。
在赵家坝,除了添丁、成人要拜石干爹外,挑盐进山、走船放排,更是要拜石干爹。焚香化纸磕了响头,进山卖盐、行船放排才会平安稳当。
父亲曾说,他十三岁挑盐下闵家场,出行前一天傍晚,奶奶就拽着他来拜石干爹,求石干爹保佑他出行平安。一趟闵家场走下来,父亲就挑起了维持一家人生计的重担。父亲说与他同行的几个外乡人在回乡的途中遭遇了歹徒,不仅钱被抢了,连命也搭上了,只有他平平安安到家。父亲说是石干爹保佑了他。
我当年高考前,母亲也拽着我拜了石干爹。细算起来,从出生、成人、上庙坝农中、参加高考、离乡读大学、离乡工作,我已经六次拜过石干爹。
这次回乡小憩,再次前往拜望石干爹,伫立在石干爹跟前,我的心不禁沉重起来。因为公路,石干爹的下半身已经埋入了土里,石干爹的身子两边已经砌上了石坎,那石坎紧紧地挤压着石干爹的身躯,石干爹的头上也被填上了土,一道石坎砌在额头上。望着一脸痛苦的石干爹,我真想大声地对我的父老乡亲说:“石干爹是众人的石干爹!是赵家坝的镇坝石、风水石!动不得!”
我记得,从我记事以来,赵姓族人有个突出的特点,那就是有皮内部扯,对外同仇敌忾,十分齐心。在我的记忆里,他们从不主动惹祸,从不招谁惹谁,但只要有族人在外受了欺负,不论是谁,只要在坝上、街上、马面山顶吆喝一声,各寨的人就会马上出动,浩浩荡荡,直奔出事地点,为了给受欺负的族人讨回公道,即使豁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记得上世纪六十年代中叶,有三位族人去塘头赶场,因生意与塘头人发生口角,被塘头人分而围之,着打得鼻青脸肿。三位族人不服气,合兵一处,从对方手中抢夺了三根扁担,一边叫骂一边挥舞扁担,从街头一直打到街尾,硬是打出了塘头人的重重包围。后来,族人们把这次打架戏称为三根扁担“走”塘头。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赵家坝的山全都光秃了,到处是石旮旯,不仅没柴,连草也没有。那时候,赵家坝烧柴,要到一二十里外的寒坡岭、庙坝、李家坡、四角山等山岭去砍,早上出门,下午回家,一天砍一挑柴。为了砍柴,四山八岭都不欢迎赵家坝人,都在要道设卡,防着赵家坝人砍柴。不让砍,赵家坝人就偷着砍,有时甚至是夜里踩着月亮去砍。
我十几岁的时候,就曾去过寒坡岭、庙坝、李家坝、四角山、百泡沱砍过柴,我还去过思林两扇岩放过水柴,放水柴要三天才能回家,就是今天出门到两扇岩,明天在岩上砍一天柴,用棕绳、葛藤捆结实,后天再将捆好的柴捆下水,用绳子连在一起,将衣服脱下绑在柴捆上,光着身子把连好的柴捆拉到江心中流,然后顺江而下,到小河口码头起岸,晾干水,再挑回家。
那个年代,柴,成了赵家坝的稀罕物。
我深知砍柴人和防砍柴人的艰辛,那简直就是一场场智慧的较量,是一场场算计与反算计。
记得有一次,乌阳沟的几位族人过乌江去四角山上砍柴.被安家寨的人拦下了,安家寨仗着人多,不仅抢了柴,连柴刀、阡担也缴了,还大展拳脚,将几个族人打了个鼻青脸肿。在别人的地盘上,几个族人只好认栽,他们低声下气,抱头鼠窜,向乌江边逃去。过江后,天色已晚,几个赵姓族人站在坝上大声吆喝,说自己被对岸安家寨的人打了。一听族人砍柴遭安家寨打了,赵家坝顿时炸了营,人们提着灯笼,举着火把,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手握柴刀,有的拿着阡担、扁担、打柱,向着小河口码头涌去。各寨的木船也出动了,有的是青水河上的渡船,有的是走乌江航运的大木船。我和父亲是从山尖石坐船去码头的,那时候,我们生产队有一只走乌江航运的大木船,驾长是赵国恩,到了小河口码头,我被卸在了岸上,那时候我七八岁,自然不能参与大人们打架。被卸在码头上的还有几十个小孩,都是从各村寨来的,我们伫立在岸边,举着火把看热闹。篙杆点岸,二十多只满载着人的大小木船纷纷驶离码头,箭一样向着乌江对岸驶去,吆喝声、叫骂声,在乌江上空久久回荡。对岸安家寨人见此阵势,纷纷携家带口,放弃村寨,向着山梁上的竹家沟奔去,满山满岭都是火把和呼叫声。族人们占领安家寨后,便在村子里杀猪宰羊,大吃大喝,乌烟瘴气。此阵势一直持续了两天,当族人们全部撤离后,安家寨的大人细娃才陆陆续续从竹家沟走下山梁,回归家门。
这一次群架,赵家坝打通了乌江对岸的砍柴通道,此后,赵家坝人过乌江砍柴,安家寨与附近的刘家寨、三角坝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视而不见。
1976年,林家沟水库工程开工,各地抽调民工上工,以公社为单位,一个公社组建一个连队,自带粮食前往林家沟水库工地,参加水库修建。那时候,赵家坝是公社,自然要组成连队参加。1977年,为了争石山,赵家坝连队遭遇凉水井、庙坝、磨石溪几个连队围堵,赵姓族人一声吆喝,赵家坝连队全体出击,抬扛、打柱、铁锹、洋铲一起上,硬是把那几个连队赶出了石山。
这是我亲自参加的一次自我保卫的群架,那一年,我十多岁。
到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赵家坝就开始变“味”了。
一位县长的车,在赵家坝遭遇数百人围堵,车被抬进了冬水田里。
跑塘头、石阡的中巴车,在赵家坝大桥遭了拦劫搜身。赵家坝让所有的中巴车谈起色变。
赵家坝的一位赵姓族人,在孙家坝老场被执行了枪决。
贵州日报发表了一篇赵家坝的报道,文章中将赵家坝说成土匪窝,列举了很多事实。
这个时候的赵家坝,让我汗颜,让我心痛,让我泪流。
1999年,贵州广播电视台给我做“乌江上的作家”专题片,两位记者采访我,问我怎样看待自己的故乡。我说:故乡于我,没得选择。于法,我不赞成故乡这么做;于情,我又同情理解故乡。在人均不到五分地的故乡,在靠天吃饭的故乡,这是故乡求生存的一种方式,只是故乡选择的这种生存方式有些“过火”而已。
数年后,贵州日报又发表了一篇赵家坝的报道,文章中说昔日土匪窝,如今变成了文明村,列举了很多事例盛赞我的故乡赵家坝。
赵家坝终于用自己勤劳的双手,改变了自己的窘迫,扬眉吐气,焕发了青春,迎得了社会的好评。
我为故乡赵家坝欣喜,为故乡赵家坝骄傲。记得阅读贵州日报那篇报道的当天晚上,我与爱人开了一瓶红酒,举酒遥祝故乡赵家坝改换了新的面颜。
从此以后,故乡就一直是文明村寨,秩序井然,夜不闭户,日新月异,焕然一新。
一桩桩,一件件,现在回忆起来,倒以有滋有味。
在赵家坝,我们赵氏总族谱可以追溯到唐代,之前的那些就没有记载了。族谱是从赵氏化龙六十世入黔一世开始记载的。之前,赵氏的辈份是十个字为一轮,赵氏化龙入黔后将辈份增添至二十个字为一轮,即:鼎齐学洪德安国相朝田正清曾显祖大发再文明。赵氏化龙一脉无论分支到何地何方,二十个字辈皆不能乱。千余年来,除了赵家花园、赵里头、赵家寨等地外,赵氏化龙一脉的分支已经遍布到沿河、德江、石阡、印江、余庆、凤冈、瓮安、遵义等地。每年清明节,分出去的分枝都要派代表前来赵家坝吃清明酒,祭祀先人。赵氏祖先祠堂在蚕家坝。祭祀时,各地代表都要将本村寨这一年新增人丁的名字填写在赵氏总族谱上,新增的人丁才能算是赵氏化龙一脉的子孙。总族谱上没有名字的,就不能算是赵氏化龙一脉的子孙。
据说,先人赵氏化龙路过赵家坝时,那时叫掌溪坝,从山羊嘴下河坡,在稀泥湾过青渡河,河水不深,平缓清澈的河水中,到处都是鱼儿,以黄蜡鼓最多。先人赵氏化龙拎着蓑衣刚走到河中央,蓑衣、裤腿上便沾满了黄蜡鼓。“这里是鱼米之乡呀!”先人赵氏化龙满脸生笑,仰天望着天空大声说道。于是,先人赵氏化龙便上岸,在赵家坝住了下来。
那时候的青渡河水清鱼多,鲤鱼,鲢鱼,青鱼,黄腊鼓,鲇鱼,鲒鱼,等等,可以清煮,可以酸汤,可以红烧,可以油煎,可以晾晒成干鱼,可以做成酸鱼,怎样吃法,皆由自己口味而定。
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青水河曾遭遇电打药闹,青渡河几乎无鱼。有一年,我回老家过年,几位儿时玩伴邀约去青渡河打鱼,我们用网从山尖石打到大河坡,上河堤,打到鸦岩,打了一天,连一只小鱼鳅也没打到。返回单位后,我写了一首题为《故乡的小河》的诗,以感叹故乡生态失衡,河里无鱼。
近年来,乌江实施了十年禁鱼期,青渡河才又有鱼了。
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有了这个禁鱼期,相信在不久的将来,青渡河又将会鱼儿成群。
在我的记忆里,赵家坝对“年”十分看中。一进腊月,赵家坝便开始忙碌年货,杀猪宰羊熏腊肉,打花甜粑,煮甜米酒,煎米花米线,油炸饺饺花卷,腌制酸鱼,等等。
赵家坝的腊肉、花甜粑、米花、酸鱼是乌江道上出了名的。
花甜粑是用上等糯米和上等粘米混合做的,各式各样的花纹图案就像一件件工艺品,不仅色彩诱人,而且口感香纯,沁心爽脾,可以说,花甜粑是赵家坝的一绝,也是思南的一绝。可油炸,可铬锅,可煮甜米酒,它不仅是故乡的名优小吃,也是贵州的名优小吃。
米花也是用上等糯米做的,其做法有五道工序,先是泡糯米,将选好的糯米用清水浸泡二至三个小时,洗净糯米粒,漏干水份,倒入甑子;次是蒸糯米饭,在用铁锅蒸的过程中,先大火,再中火,最后小火;三是把蒸好的糯米饭用模具做成糯米饼,模具可大可小,完全根据需要而定;四是把做好的糯米饼,放在太阳下晒干或者放在通风的地方阴干;最后是油炸糯米饼,就是把晒干或阴干的糯米饼放入油锅里“酥”,“酥”的时候,要特别拿准火侯,火大了会“酥”老,火小了会“酥”绵,无论“老”或“绵”,都会影响其口感。可以说,火侯是米花成败的关键。
米花是赵家坝人最喜欢的礼品和食品,逢年过节,拜访亲戚朋友,带上几张米花,既上眼又大气。朋友凑堆,一张米花,一碗米酒,一笑泯恩仇。走船放排出远门,米花就是干粮,既方便又耐饿。特别是谈婚论嫁,米花更是必不可少的礼品,下书要米花,讨庚要米花,迎亲更是需要米花,没有米花,女方的亲戚可以不让新娘出门,甚至退婚。
酸鱼是思南的特色食品,种类繁多,做法各异。有塘头酸鱼,有杨家坳酸鱼,有大坝场酸鱼,有孙家坝酸鱼,有邵家桥酸鱼,有思南县城酸鱼,其配料有玉米、麦子、大米、盐等,用坛、罐腌制,三五个月后再开坛启罐,蒸吃、煎吃皆可,爽口开胃。但赵家坝的酸鱼更是地道一些,这地道体现在鱼的个头上,超过一斤的不要,低于半斤的也不要。
赵家坝的熏腊肉,都是用“槽头肉”或“坐槽墩”做成的,人们把选好的肉放进铁锅、木桶、木盆或瓷盆里之后,再将盐巴捣成粉末,和着花椒粉撒在肉上,倒入少许米酒,拌匀,腌过了一周,再取出来挂在灶前火塘正上方的横木架上,用柏香枝或落花生壳熏,熏的时间越长久,其肉就越香越脆越爽而不油腻。
赵家坝的腊肉可以炒了吃,可以蒸了吃,可以下火锅吃,还可以做成”清明饭”吃,不论怎样吃,皆清淡香口,肥而不腻。
那时候,赵家坝场镇还在,六、十赶场。每年过年,思南县城的人都要托人或亲自坐船来赵家坝购置花甜粑、腊肉、米花、酸鱼,这些是必置的年货。
当然,这花甜粑、腊肉、米花、酸鱼是人们一年到头从牙缝里节约得来的,在赵家坝,人们非常看中“年”,一年12个月,赵家坝人可以11个节衣缩食,也要把钱粮节省下来,用在置办年货与过年上。老辈人们常说:赵家坝人从来不亏待“年”。
在赵家坝,新年第一天有“抢头水”的习俗,人人都想用“抢头水”的彩头来增强自己一年的运势,“抢头水”也叫挑金银水。赵家坝“抢头水”的地点有塘腊清堰坎、山尖石、黄连树碾房堰坎、稀泥湾、小河口码头、龙井沟大水井等,财门一开,人们便打着火把挑着水桶去河边、江边、井边抢头彩,挑金银水,火把如一条条长龙,在村寨里游动。特别是青渡河两岸,如同白日,流水声,吆喝声、问候声、木桶的碰撞声、打水声,更是给年平添了无限生机。
“有女不嫁赵家坝,红薯出来酸菜下。”
“葫豆豌豆与麦荞,收来只够眼前消,大季只有红苕好,能生能熟又能烧。”
这是上世纪五、六、七、八十年代故乡的真实写照。
土地贫脊,人多地少,贫困落后。这是1979年9月我离开故乡的时候,定格在我记忆深处的故乡。
“有女要嫁赵家坝,洋楼轿车乐哈哈。”
“绿水潺潺流,青山入画屏,阳雀声声唱,产业描人生,公路连你我,和谐绘新村。”
这是在赵家坝小憩期间,赵家坝留给我的全新记忆。我为赵家坝骄傲!我为故乡自豪!
其实,水绿山青不仅是金山银山,更是一种意境,这种意境可以让我们心旷神怡、耳聪目明,青春焕发,所以,我们没有任何理由不保护这种意境。
作者简介:赵朝龙,男,苗族,中国作协会员、省作协副主席、省管专家、省四个一批人才、一级作家《贵州文学》总编。其创作领域涉及小说、散文、诗歌、歌曲、影视剧、报告文学等。著有小说集《蓝色乌江》《赵朝龙小说选》《乌江上的太阳》《百姓歌谣》;诗集《梵天净土》《家园深处》;长篇小说《而立之年》《风雨梵净山》《大乌江》;43集电视剧剧本《勇敢者之密战乌江》;长篇报告文学《梦园黔东》《大写的英雄》;20集电视连续剧《雄关漫道》(编剧)、38集电视连续剧《风雨梵净山》(原编剧)、36集电视连续剧《勇敢者》(编剧);电影《旷继勋蓬遂起义》(原编剧);歌曲《蓝色乌江》《乌江听浪》《走在乌江纤道上》《我是贵州人》《烟雨锦江》等。其作品曾先后荣获全国五个一工程奖,全国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群星奖,金星奖,中华宝石文学奖,贵州省五个一工程奖,贵州省政府文艺奖,贵州省首届乌江文学奖,贵州省首届金贵奖,贵州省文学专项奖,贵州省“多彩贵州”歌曲创作奖等省级以上奖20多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