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小娘

小爷小娘

胡新平

在我爱人的老家，人们常把父辈弟兄中排行最小的男子称呼为小爷，其爱人称呼为小娘，无论亲弟兄还是堂弟兄，都这样称呼。

我的小爷姓赵，名相林。小娘姓向，名兴明。他们与我的公爹都是相字辈。听爱人说，他们同公不同父。小爷的父亲排行老大，公爹的父亲排行老二，虽说是堂弟兄，但在老家，他们是最近最亲的。小爷是筋骨人，一米七左右的个头，今年七十有三，尽管历经岁月的苍桑，但面堂红润，皱纹极少，特别是那头乌黑的头发，看上去精神抖擞,像六十左右的人。小娘跟小爷年龄差不多，但身体却大不如小爷，那脸苍桑，那密布的皱纹，都让人想到老态龙钟一词，她扛着背，弯着腰，一瘸一拐的,走路甚是吃力。造成小娘这种身体状况的,听说是因为邻居家两夫妻打架，小娘去劝架，被对方碰倒在地，伤了腰，住进了医院，从而落下的残疾。

小爷小娘前面有三位兄嫂，都相继去世，现在就是小爷小娘还健在。小爷小娘的儿子儿媳是当地镇上学校的教师，两位老人本可以去学校与儿子儿媳住在一起,享享清福，但两位老人劳作惯了,闲下手脚，总觉得不习惯，当儿子儿媳开车来接的时候，就毅然拒绝了儿子儿媳的好意，留在了老屋。儿子儿媳见两位老人不愿去学校，就用多年节省下来的钱，改造了老屋，为两位老人修了栋洋房，以舒适两位老人的生活。

小爷小娘虽然高龄，但仍然坚持天天劳作，种菜卖菜，养鸡喂鸭，两人总是笑哈哈地对人说：干活惯了，闲不下来。特别是小爷，腰板笔直，干起活来一点不比年轻人差。他有一辆小三轮车，开起来一点也不含糊，思南县城、孙家坝、邵家桥三个场轮流着赶，不亦乐乎！小爷唯一的爱好就是喝酒，听小娘说，他每天都要喝几杯，有时喝得醉熏熏的。小爷的酒，让小娘和堂弟都很担心，害怕他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更担心他醉了在哪摔倒。有时候，小娘会唠叨几句，但小爷不听，喝醉了的时候还跟小娘生气，小娘知道跟喝醉了的人是没法讲道理的，只好让着小爷，等他清醒了再心平气和地劝。

跟爱人结婚这么多年，由于生活奔波，很少去他老家，公婆在世时，也只是逢年过节回去看望一下老人家，每次都是来去匆匆。这次因为有事，跟爱人一起在老家小住，两个弟弟，一个带着家属在外地打工，另一个，夫妻二人都在同一所学校上班。家里的地没人种，我们回去，自然就没有菜吃了，就得去几公里外的镇上或县城买，由于我是荷包驾照（拿了驾照没有开过车）不敢开车，生活很不方便。

小爷小娘知道我们要在老家住上一段时间，晓得我们生活不太方便，就对我们说，蔬菜不用买，葱蒜也不用买，去他家地里摘。听了这话，我心里很是感动,但更多的是感激！小爷小娘都是七十多岁的老人，种地艰辛,因此我有些于心不忍，知道用钱买他们肯定不会收钱，不好意思去他们地里摘菜，就趁赶场坐车去镇上买了一些。

小爷小娘见我们没去地里摘菜，就主动把菜给我们送到家里来,并再三叮嘱去地里摘。不仅是送菜，就是家里做什么好吃的，也总叫上我和爱人一起去吃。小娘自己做的豆腐、豆豉，也给我们送到家里来。

望着那些原生态的蔬菜和特色食品，我心里好感激，这哪里是蔬菜和特色食品啊！这是亲情，是两位老人和故乡满满的爱！

说实话，在这之前，我对小爷小娘不是很了解，更谈不上什么感情,但通过这段时间的来往，我对两位老人产生了浓厚的感情，深深的依赖，有他们在，我们回去才有依靠，才有家的感觉！

每次小爷小娘背着菜，站在院门外，喊着我的小名，我就感到十分亲切，公婆和父母过世后，很少有人叫我小名。每次看见这一幕，我便仿佛看到了公婆和父母的身影。

也许在小爷小娘心里，这只是一点自家种的蔬菜，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在我的心里，这哪里是蔬菜，这是老人对我们深深的爱,是用金钱买不到的，是无价的。

很多年没有感受到父母的关爱了，这次回老家，小爷小娘的所作所为，让我再次感受到了父母的关爱，感受到了故乡的温暖和幸福！

由于小爷小娘教导有方，堂弟小宣也特别的重情重义，知道我们回到老家，担心我们寂寞，总是抽空回来陪我们玩，每次来之前总是问要带什么东西不，遇到赶集天，都会打电话问我们要去赶集不，要去他就开车接送我们。想到他工作那么忙，还有两个上学的孩子也需要照顾，我们有时候就骗他说不去，然后自己坐公交车去镇上集市买点生活用品什么的。

因为小爷小娘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太好，家里没有喂猪，堂弟自己买了一头年猪回来杀，杀猪当天，请了很多亲戚朋友和左邻右舍，从中午吃到晚上，当然也少不了我和爱人，吃完杀猪饭，我们回家的时候，堂弟非要给我们一大块排骨，还有红署粉，我拎在手上，感觉沉甸甸的！这是故乡亲人的情义！

这次回乡之行，让我感触颇多，家乡的变化太大了，之前的泥泞路变成了水泥路，旧木房换成了小洋楼，不少的庭院里还停放着小轿车。衣衫不整的小毛孩变成了西装革履的绅士，大姑娘小媳妇们穿着高跟鞋和各式各样的时装。过去头上包着白布帕子穿着对襟衣服的老头和老太太们，如今也穿得像城里人一样,潇洒洋气了。乡亲们的关系也十分融洽，谁家有个大事小务,一寨人都会放下活儿主动前去帮忙，笑声朗朗，一寨晴天。

正值过年，仅以此文为新年贺礼，祝小爷小娘新年快乐，身体健康！祝故乡父老乡亲盍家幸福，财源广进！祝故乡日子红火，蒸蒸日上,靓丽新颜！

作者简介：胡新平，女，土家族，凤冈人，《贵州文学》编辑部主任。喜欢读书，爱好写作，闲时总是习惯在字句行间寻找点乐趣，发表过报告文学、散文等。